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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7章 病之源,祥瑞不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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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天氣熱,忘憂又來的匆忙,所以只穿了家常衣裳,素白綾子裙沾水就透,殷紅的血跡粘在上面很是觸目驚心。何媽媽頓時三魂失了七魄,急忙上前扶住了忘憂,失聲問:“娘娘,您怎麽樣?”

“快扶著皇後娘娘躺下,老臣來診脈。”張太醫焦急地說。

“快,娘娘快躺好。”何媽媽也顧不得許多了,扶著忘憂在榻上躺下。

張太醫上前來搭脈。片刻後方沈重地說:“雖然有早產的跡象,但尚可一保。待老臣給娘娘施針。”

在宮中當值的太醫尤其以婦科和兒科為主,張太醫就是一位婦科聖手。他的銀針刺入忘憂的穴道之中,不消一刻鐘的功夫,出血便止住了。

王櫻暗暗地松了一口氣,又問張太醫:“娘娘的龍胎這就無礙了吧?”“娘娘在懷孕初期本就早產過一個胎兒,所以這一胎極其不穩定。今日的事情又太玄乎,不僅讓娘娘奔波勞碌,更加上提心吊膽,所以龍胎才會不穩。臣已經暫時為娘娘穩住了,但接下來的兩個月一定要百倍的小心,切不可再如今日這般了。”

“嗳!這話說起來容易,可我們娘娘”何媽媽欲言又止,回頭看了一眼睡熟的太後。

張太醫忙又說:“臣會跟陛下說,再安排禦醫留在宮中當值。”

忘憂靠在枕上,虛弱地說:“這陣子太醫院的人都散在各處做防暑防疫的事情,所以才人手不足。等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。”

王櫻嘆道:“防暑防疫是朝廷大事,但皇後娘娘腹中龍胎更是關乎社稷永固的根本。兩者相權,孰輕孰重,那些大臣們自然知道的。”

說話間,陳太醫和林逸雋急匆匆趕來。

陳太醫倒也罷了,林逸雋一看忘憂的臉色便知道不妥,二話不說上前診脈,眉頭便凝成了疙瘩。

王櫻在旁邊把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,林逸雋聽完之後躬身說:“請皇後回未央宮歇息,這裏交給臣和兩位太醫就好了。”

“嗯,有勞二位太醫和兄長了。”忘憂身上實在不舒服,一直堅持著沒離開是怕張太醫一個人在這裏撐不住。此時兄長來了,她自然可以放心地把這裏交給他了。

趙禎是中午時分回宮的,他回來的時候帶了張仲桓。回來之後趙禎連衣裳都沒換便直奔聽雪閣,因見太後已經醒來,正靠在枕上吃燕窩粥,便留下張仲桓,帶著林逸雋往未央宮來。

忘憂已經換過衣裳擦洗過身子,正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。忽然聽見趙禎焦急地聲音:“皇後怎麽樣了?”

何媽媽忙上前參拜,並回道:“陛下莫要著急,幸好張太醫及時施針,龍胎已經無礙了。”

“誰問龍胎了?朕是問皇後如何?”趙禎也不等何媽媽回答,便沖進了寢殿。一眼看見忘憂正扶著姜蘭的手要坐起來,忙上前說:“別動,別起來!”

忘憂伸手握住趙禎汗濕的手,安慰道:“陛下別擔心,臣妾已經沒事了。”

“有事沒事不是你說了算的。”趙禎回頭看林逸雋,“快,再給她看看。”

林逸雋上前兩步,半跪在床榻跟前為忘憂診脈。

趙禎在一旁緊張地等著,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鬢角往下滑落,濕透了衣領。

忘憂看著他疲憊的臉龐和焦灼的木瓜膏,忍不住說:“姜蘭,去端一盆洗臉水來讓陛下洗洗臉。”

“別說話,讓沐霖好好地診脈。”趙禎低聲責備道。

忘憂笑著抿了抿唇角,不再多說。

何媽媽叫人端了一個冰盆來放到旁邊,又擰了一個濕帕子遞給趙禎讓他擦臉。

半晌之後,林逸雋舒了一口氣,起身說:“幸虧張太醫及時施針保胎,此時胎兒算是無礙了。但皇後殿下的身體太虛弱了,還要適當進補。”

旁邊何媽媽嘆道:“可是天氣炎熱,娘娘一點胃口都沒有,吃什麽都不過一丁點兒,這進補真是難啊。”

“不管皇後想吃什麽,只要這世上有的,朕都會想辦法弄了來。”趙禎皺眉說。

“”何媽媽心想就是不知道想吃什麽才這樣難。

“養胎之人不需要什麽山珍海味,只要尋常飯菜就好了。”林逸雋說著,站起身來又問忘憂:“不知皇後殿下可知道聽雪閣裏那一株紫色的靈芝是哪兒來的嗎?”

忘憂看了一眼何媽媽,何媽媽忙說:“這個是昨日上午安陽伯夫人柳氏送進宮的,說是他們家花園的一株五十年的桃樹底下長出來的紫芝,又說是祥瑞之兆,所以特意送到未央宮來進獻給皇後娘娘。皇後娘娘見那紫芝罕見,便說這樣的好東西應該送去太後那裏,讓太後看著歡喜歡喜。”

“那株紫芝形狀跟靈芝一樣,只有顏色很是怪異。不一定是什麽好東西。”林逸雋皺眉說。

“大公子是說那株紫芝導致太後的病發?”何媽媽詫異地問。

林逸雋蹙眉道:“我曾在一本藥書上見過一段記載,說腐木生芝草,狀如雲,色如朱,為良藥;狀如晷,色如絳,則散毒絲,可致人窒息身亡。”

何媽媽聞言大驚:“那那皇後殿下昨日也曾把玩那只紫芝,是不是”

此時,外面有宮人回道:“陛下,張先生在殿外求見。”

“叫他進來。”趙禎沈聲說道。

張仲桓應聲而入,進來之後先向天子和皇後跪拜行禮,起身後方說:“陛下,小人已經找到了太後娘娘的病因。”

“是不是那株紫芝?”趙禎皺眉問。

“陛下英明。”張仲桓躬身回道:“那並不是紫芝,而是一種叫紫舌的毒菌,此種毒菌在夜裏會散發一種氣味,可使人呼吸困難導致窒息身亡。這東西通常生長在常年陰濕溽熱之地的腐木之上。今年天氣幹旱,按理說京城這樣的氣候不可能長得出來,不知是誰把這東西當成了寶物進獻給了太後娘娘?”

趙禎暗暗地捏緊了拳頭,沈聲說:“是安陽伯夫人進獻給皇後的,說是她家花園裏生出的祥瑞之物。”

“陛下別生氣,這東西臣妾都沒辨認出來,想來安陽伯夫人肯定也不知道是有毒之物。”忘憂勸道。

林逸雋也說:“皇後殿下所言不錯,此物罕見,臣也只是從偏僻的藥書裏看到過,並不能確定它是否有毒。也只有張先生這樣走南闖北的人才知道。想來安陽伯一家也並不知情。”

趙禎也知道這話有道理,但一想到有人把這樣的毒物當做祥瑞進獻給忘憂,便覺得脊背陣陣發涼,心裏的怒氣怎麽也壓不下去。於是咬牙說道:“朕知道了,你們放心,朕不會大張旗鼓的查這件事情。但也不會就此作罷。”

“小人想請陛下一個恩典。”張仲桓躬身說。

“嗯?”趙禎蹙眉看著張仲桓,不知他想要什麽。

“臣想要這株毒舌拿回去配藥。”

“配藥還是制毒?”趙禎冷聲問。

“陛下明鑒,這毒舌雖然有毒,但其實也是一味難得的藥材,再配上幾種輔藥,可制成有駐顏功效,可使人青春不老的丹藥,千金難求。”

“這件事情還沒查清楚,你便把東西拿走了。是何道理?”

張仲桓忙躬身笑道:“陛下恕罪。是小人冒失了。但此物已經離土兩日,失了水土滋養後變成幹枯之物,便沒什麽用處了。”

忘憂勸道:“陛下,這毒舌留在宮中不過害人罷了,不如交給張先生吧。讓他拿去制藥,倒也不算是浪費了。”

趙禎點了點頭,說:“就依著皇後吧。好了,皇後身體虛弱需要靜養,大家都散了吧。”

張仲桓躬身告退,林逸雋說去給皇後配保胎藥也出去了。張媽媽叫了姜蘭和白芷去小廚房準備午膳。殿內一時只剩下了忘憂和趙禎二人。

冰盆裏的冰塊無聲的消融著,把絲絲沁涼散在殿內的每個角落。

趙禎安靜地捏著忘憂的手,半晌方嘆道:“你今日真是嚇死我了。”

忘憂笑了笑,說:“陛下這話不對。去開明寺的人並不知道我的事情,他們應該只會說太後突然病發。所以嚇著陛下的不是臣妾。”

“去給朕傳信的人說,太後突然病發,皇後娘娘束手無策,叫人吃皇後令開了大內宮門宣召太醫入大內。當時朕就太後肯定出事了,否則你怎麽可能束手無策。但若太後出事,那你必定已經用盡全力為她醫治。你的身體是個什麽情況朕心裏非常清楚,若太後出事,你一定嗳!”一些話趙禎也難以說出口,此時只是後怕,於是唯有沈聲嘆息。

“萬幸的是太後無礙,臣妾和孩子也好好地。只是夜開宮門這件事情怕是要讓言官們議論了。接下來的日子陛下可有的煩了。”

趙禎冷笑道:“夜開宮門是因為皇後至孝,誰敢拿這件事情議論,朕就把他們貶黜出京,到偏遠之地待個三五年再回來。”

“陛下消消氣。”忘憂反手捏著趙禎的手,輕聲勸道:“言官們若有彈劾,也是為了社稷安穩著想。陛下聽聽就罷了,不要因為此事動雷霆之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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